愛爾蘭的雨有著特別的力量,如伯爾所言:“雨在這里,純粹、出色,而且嚇人。”在這里,水比沙子更堅硬,暴風雨亦不只待一時一刻,而是生活的中的常態(tài)。正因為如此,人們特別珍視雨過天晴的那一刻,場景與情緒被伯爾同樣描摹與渲染地極為細膩:“太陽出現在地平線上,海面上浮現一道巨大的彩虹,近到我們以為看見了彩虹的原貌;彩虹的皮膚細薄無比,仿佛肥皂泡泡。”伯爾為我們解讀了愛爾蘭之雨的神秘與詩意,與喬伊斯、馬塔斯等作家筆下的雨中故事相得益彰。
同樣因為連綿不絕的雨,讓整個愛爾蘭,特別是都柏林潮濕、陰冷,常年居于霧氣之中,并營造出了一種亦真亦幻的氛圍,仿佛可以打通現實與過去,模糊生與死。這是作家們鐘愛的場景,西班牙作家馬塔斯在一次訪談中曾經提到,行走在都柏林的霧與雨中,好像真的能見到那些逝去的人們,那些沉睡的藝術家在朦朧的環(huán)境中再次復活。這樣的情狀,在伯爾的游記中亦有體現,他游歷墓園,拜謁先賢,并隱約感受到他們的存在與靈魂的共鳴。在開篇不久,伯爾便引用了愛爾蘭文摘上的格言:“墓園中葬著許多人,若沒有他們,這個世界無法生存。”為了那些逝去的人,他為黑影喝下了杯中酒。而在雨中探訪墓園,更是一種極為神秘的體驗,于是伯爾在葉芝墓前,感受如此深沉:“葉芝的墓?jié)窳芰艿模贡疂窭洌~芝刻在墓碑上的銘文,一如斯威夫特墓中朝我射來的小雪珠一樣冰冷,冷冷看了一眼生命,看了一眼死亡的騎士,繼續(xù)飛奔而去。”在雨的背景之下,氣氛蕭索陰冷,因為霧氣的朦朧,讓那些追憶與逝去的東西有了似有似無的影像,一切沒有了清晰的輪廓,卻仍顯得極為迷人。這就像愛爾蘭人心中的信仰,即使已經遠行,無論走到哪里,都會想起這無邊無際的雨,以及雨中被喚醒的那些回憶與故人。
